⭕(三)
妙乐坊每日演出的内容,都会在前一晚写在纸上张贴在外面。
因为风铃姐姐是头牌的缘故,许多客人都是慕名而来的,所以她的场子几乎每天都有排。
而那位公子呢?只要是有风铃姐姐的场子,他一定会到场。
大概是不得宠吧,那黄公子虽是大商贾的孩子,却买不起靠前排的位置。
有次表演完,我见他直接站了起来,只为吸引风铃姐姐的注意。
那小公子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,个头倒是挺拔,只是太瘦了些。
我看见他站在那里,又是蹦跳又是挥手,倒像是一根晃动的竹竿。
我不禁笑了起来,也忘了离开,直到被旁边的伶人拍了拍才回过神。
也不知怎么的,我渐渐期待每天见到他,我想应该是开心有人如此执着于我的嗓音吧。
当天晚上蓉姨亲自到我房间来,我料到她是有事非让我办不可。
“朝阳啊”,不出我所料的,她坐下后就握住了我的手,“蓉姨这些年待你还不错吧?”
“自然是很好的。”
“蓉姨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“蓉姨请讲。”
“三日后便是中秋,黄府那边点名叫风铃去唱曲儿。但私下里不像坊内,没有幕布,风铃肯定是去不了的......”
“蓉姨是想让我去吗?可我的脸......”
“放心,我已经找了个江湖郎中,他会些易容之术。”
原来她早就安排好了,我又有什么权利拒绝呢?
“一切听蓉姨安排。”
她摸了摸我的头:“我们朝阳果然最懂事了。”
我恭顺的笑了笑。
三天后,我顶着一张极似风铃姐姐的脸,和几个伶人,伙计,一起去了黄府。
出门前我照了镜子,不禁感叹那江湖郎中的手艺,倒真能以假乱真了。
蓉姨也很惊讶,但出于保险,她还是叫我画了个稍微浓点的妆。这样即便有人觉得今天的“风铃”有些不像“风铃”,恐怕也会认为是妆容的问题。
半柱香的路程,我们到了黄府。
刚进府中,我就被这富丽堂皇的宅邸吸引住了。不愧是大户人家,这景象是我之前想都想不出的。
一个下人在前面带路,七绕八转的才到了待会要演出的院子。
我们被安排在一间屋子内等待,跟来的几个伙计在外面搭台子。
“哇,今年中秋好大的排场,还请了妙音坊的头牌来。”
“那是,听说老爷一掷千金呢,这头牌可值钱的很。”
我坐在靠窗的位置,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,应该是府内的丫鬟。
“我听说啊,小公子就爱听曲儿,尤其是那个头牌的曲。”
“也难怪老爷不器重他了,私生子还这么不争气,就醉心这些不正经的。”
我听的不免觉得好笑,原来连下人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卖艺的。
“嘘!主子的事情是我们能置喙的吗,快散了快散了。”
那几人识趣的没有再多说,但我却被点醒了一般。
那黄公子这么喜欢风铃姐姐,我岂不是很容易露馅?
怀着这份忐忑,演出开始了。
登台之前,我特地看了一下台下的人,竟然没有看见那位黄公子。
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,我安安心心的表演完了自己的曲目。
原定的节目还剩下两个,我就回到原来那间屋子里歇息。
过了一会,我突然觉得脸上发烫,渐渐有种瘙痒的感觉,我忍不住想要挠上一挠,可又怕抓坏了这张面皮。
直到后来脸上开始钻心的痒,我只得和一个伙计说自己想去如厕。
出了院子以后,我找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,想揭下面皮看看情况。
那里有个池子,可是早就干涸了,只有底部堆积的污泥。后面还有间屋子,看起来不大,兴许是下人住的。
我拿出了刚刚带出来的镜子,在下颚边摸索了一下,摸到了一个凸起的位置。我顺着边缘将那张画的面皮拿下。
看着镜子里的脸,我不禁吓了一跳。原本右侧脸颊处的烧伤已经很骇人了,现在满脸都起了红疹,简直不能用丑来形容了。
我颤抖着双手,将这张皮狠狠的攥在手里,这江湖郎中,真不是好东西!
我从袖中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纱巾,围在脸上,准备循着记忆自己出府,先找个大夫看看。
谁知刚走几步,就被人叫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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